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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「偷讀者」在形式上有如網際空間裡的駭客,一方面,他翻越了體制構成的圍牆,撬開了秘密的門鎖,踐踏了人性的草坪,侵犯了最終的隱私;另一方面,他餵飽了自己慾念的肚腹,解凍了自己狐疑的眼神,但也阻遏了自己想像的思維。本文暫且將「偷讀者」稱之為「閱讀駭客」。


 
 在資訊潮流的氾濫之下,閱讀空間已愈來愈膨脹擴大,似乎是任人自由讀取,但其實不然,設密碼者有之,設關卡者有之,或上鍊加鎖的,下命令禁閱的。於是,許多偷讀事件在小時候發生,在校園中流傳,在軍中或某些敏感單位爆發,更多的是在男女之間進行。這樣的歷程,是否也算是生命的洗禮?
 
 閱讀駭客犯了禁忌,其懲罰之道,有一個外國籍修士採取嚴厲的手段:「彎腰曲膝,然後高舉起板條幾度劃破寂靜狠狠地擊下,把所有顫抖、懼怕和懊悔全部化成疼痛」,把閱讀駭客送入刑室裡懲治,果然扼阻了閱讀駭客的沉淪。
 
 閱讀駭客的成長背景中,有的是來自於父母教養的不當,曾經有一名女孩,在父親的偏執與母親的懦弱之下,感受不到父母的愛,她不得不以偷偷閱讀為出走的窗口,當她成為一名閱讀駭客後,反而讓她在現實的缺憾下找到偷讀中一種親情的補償。
 
 閱讀駭客進行偷讀的行為,當他面對電腦螢幕時,有如人鬼相戀,一個在陽間,一個在陰間;如果有兩個閱讀駭客同時互相進行到對方的網站進行偷讀時,兩名閱讀駭客之間的強烈衝突,以眼還眼的手段著實讓人心驚膽戰,以偷讀來反偷讀的報復行為似乎是失去尊嚴後合理的抗爭。如果進行偷讀的閱讀駭客是自己的親人時,就好像母親在偷偷翻閱少女的青春日記,曾有一名母親臉上印著女兒給她的紅爪痕,竟然是她作為一名閱讀駭客最後留下來的印記!這將是如何的令人悵惘。
 
 看吧,幾年幾年過去了,仍然無法讓閱讀駭客消失。閱讀駭客其實是非常焦慮的,縱使閱讀空間再如何開放,他仍然要當潛水艇,到各個論壇、各個部落格,進行著閱讀駭客的行為。

──本文曾發表於聯合報副刊(蘇紹連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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