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紹連‧意象轟趴密室

今年4月2日是童話世界「憂鬱王子」安徒生（Hans Christian Ander-sen，1805-1875）的200歲冥誕紀念。
安徒生，他的童話是我的寫作生命中的源泉之一。1988年‧我以安徒生的童話故事為引喻材枓寫成的長詩〈童話的遊行〉，獲得第十一屆中國時報文學獎新詩首獎，此後不斷以兒童為書寫對象，輯成詩集《台灣鄉鎮小孩》，亦與安徒生的童話想像有關。
　所以安徒生對我來說，具有相當大的意義。


　今年4月3日民生報有一篇報導，簡介了安徒生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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把童話留給世人 把悲傷留給自己
【朱錦華】

　今年4月2日是童話世界「憂鬱王子」安徒生（Hans Christian Ander-sen，1805-1875）的200歲冥誕紀念。這位把童話留給世人，把悲傷留給自己的丹麥國寶級作家，傳世作品約164篇，其中如〈醜小鴨〉、〈人魚公主〉、〈賣火柴的小女孩〉等，早已家喻戶曉，成為人類珍貴文化遺產的一部分。許多人都很「了」這些故事內容。但是，你了解「小安安」嗎？
　
　杜甫說：「文章憎命達，魑魅喜人過。」的確，在智慧財產權觀念尚未落實的早年，大凡以寫作為志業者，就算晚年生活過得去，前半生必定清苦。
　
　安徒生是鞋匠之子，母親是替人洗衣服的。父親對兒子的藝術教育相當用心；無奈，家計所迫，父親拿了別人的錢替人當兵（投靠在拿破崙軍中），回來後一病不起。11歲那年，安徒生成了孤兒。
　
　跟許多現代年輕人的夢想一樣，安徒生也曾經希望當藝人（歌手或芭蕾舞者）。14歲那年，他毅然拒絕了母親要他學當裁縫師的安排，離開家鄉奧登塞，前往哥本哈根尋找新方向。
　
　但188公分的特異身高，比尋常人更高許多的高鼻子，以及成人變嗓之後，「夜鶯般」的嗓音不再，終於斷送了他的演藝前途。
　
　上帝是公平的嗎？或許是。俗語說，上帝關上了一扇窗的同時，也會為你打開另一扇窗。明星夢結束後，反而堅定了安徒生靠寫作闖出名堂的決心。
　
　儘管寫作之路並非完全順遂，但畢竟在1829年，有了個不錯的開始。他的長篇幻想遊記《阿馬格島漫遊記》出版，銷售一空，奠定其寫作生涯。1835年他開始撰寫童話故事。這一年，他已經30歲。
　
　安徒生把他的童話故事集以丹麥語「Eventyr」一詞加以概括。這個詞的涵意比「童話」一詞含意要廣泛得多。它不但包括故事，更涉及「浪漫主義幻想小說和散文等」。
　
　他的作品，大致分為3個時期。第一時期（1835-1845）題為「說給孩子們聽的故事」。這時期作品最接近傳統童話，兼有瑰麗浪漫的色彩。〈豌豆公主〉、〈人魚公主〉是代表名篇。
　
　第二時期稱為「新的童話」（1845-1852）。這時的安徒生人到中年，文風一變，從浪漫主義轉向寫實主義。他超越童話的格局，所有年齡層的讀者都受其感動，傳世名篇如〈賣火柴的小女孩〉、〈國王的新衣〉等。第三部分稱為「新的故事」時期（1852-1873），內容已逐漸脫離童話世界，走向寫實小說的階段。
　
　中國人喜歡說，文如其人。這句話用來形容安徒生，更為恰當。他的作品，多半是他的人生真實寫照。例如〈醜小鴨〉，幾乎就是他的自我寫真。以中國為背景的〈夜鶯〉，亦頗有幾分「不惜歌者苦，但傷知音稀」的自況味道。明乎此，安徒生成為自傳色彩最強烈的童話作家，也就不難理解了。
　
　安徒生終於圓了他的作家夢，生活條件也大幅改善。但是，他快樂嗎？有時候吧。「性」福嗎？恐怕未必。出身貧寒，長相抱歉這些成長時期的陰影，一輩子都困擾著「小安安」。
　
　他個性敏感（這幾乎是必然的，長得特別抱歉的人，就特別敏感），甚至近乎神經質。因此在感情路上就特別不順。他或許談過戀愛，但暗戀別人的時候居多。最後一輩子獨身以終。有一種說法是他可能是同志。不過，他是因為一輩子交不到女朋友，才保持獨身的可能性比較高。
　
　一輩子獨身加上性的苦惱，對安徒生的創作產生重要影響。他故事中不乏感情強烈的角色，在追求愛情的過程中，往往有著殉道者的精神。例如苦戀王子的〈人魚公主〉，失去塵世之愛，化為泡沬，最後卻得到不朽的靈魂。以及〈堅定的錫兵〉和他暗戀的紙舞姬最後一起焚身以火等，都是淒美到令人不行的故事。
　
　世俗的愛化作對宗教的神聖之愛，往往會「雙劍合璧」，發為奇文，擁有感人至深的魔力。史上不乏這類作家，例如美國女詩人艾蜜莉狄謹蓀。顯然，安徒生也是其中之一。
　
　安徒生身為鞋匠之子，這個背景，也深深影響了他的作品。他好幾部代表作，都出現跟腳、或鞋子有關的重要意象。例如只有一隻腳仍兀自挺立的「錫兵」；甘願放棄人魚的下半身，換來像人類雙腿走路的小美人魚；一經穿上，就會停不住跳舞的紅鞋等。並非出身上流社會，一直讓安徒生耿耿於懷。但是透過作品，他還是向世人坦誠：「我還是原來的我」。
　
【2005/03/27 民生報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