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紹連‧意象轟趴密室

最近詩人陳克華是個話題。

2001年5月20日自由時報副刊全版刊出陳文發攝影的陳克華裸照，亦曾造成話題。〈不道德標本〉為當日副刊的標題。

這些相片，讓我彷彿見到了寫作《假面告白》的三島由紀夫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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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這張是三島由紀夫的相片)

據說，三島由紀夫是日本男作家當中最注重肉體美的，他從三十歲開始每天鍛鍊肌肉，三十一歲練拳擊，三十二歲練劍道，四十二歲又開始學習空手道，前後持續大約十五年之久。有人甚至認為，「對肉體的讚揚」是三島美學相當核心的一部分。

陳克華在其「暈眩自述」中說：「人的身體，竟然可以將抽象的情緒——焦慮——如此精確而戲劇化地以暈眩表現，簡直就像是一種藝術了。」又說：「自從我的舞台劇劇本創作〈毛髮〉多年前被文建會查禁之後，五年前詩集《肛交之必要》又惹來文壇一片口誅筆伐，這次的圖文展示是我第三次「身體政治學」的投石問路。台灣在歷經如許政治上和經濟上巨大的變革之後，究竟對我作品當中對「些微真實 」的呈現與裸露，究竟多了多少理解與容忍， 欣賞和尊重，在這次標本展覽之後，當可分曉。但無論如何，我當繼續暈眩下去。」

陳克華裸露身體的意圖和三島不盡相同，但其精神卻是一致的。

「陳克華，一九六一年十月四日生於台灣省花蓮市，山東省汶上縣人
現職：台北榮民總醫院眼科主治醫師
學歷：台北醫學院醫學系畢業 　
　　　美國哈佛醫學院博士後研究員
經歷：國立陽明大學兼任助理教授
得獎記錄：中國時報敘事詩文學獎，中國時報新詩獎，聯合報文學獎詩獎，聯副新人月，全國學生文學獎，金鼎獎最佳歌詞獎：沉默的母親， 中國時報青年百傑獎《文藝類》，第一屆陽光詩獎，中國新詩協會《年度傑出詩人獎》，文薈獎」
(以上資料見陳克華的網站【桂冠與蛇杖】及http://www.wisknow.com/mr_chen/index.php)

陳克華是台灣中生代頂尖的詩人。

陳克華有一首詩〈只為──水仙誓言〉，一百多行，以水仙自況，也許正是象徵陳克華另一種裸露的身體吧？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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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的膚如凝脂髮似緞綢的堅持
也彷彿帶些可笑了
的那當時──
我塵世的無形冠冕
才會交給繼續矇昧生存的生者
在如井底一般的地球上爭論計較那有限的美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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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我仍在乎我的死相
靜謐，安詳，栩栩如生的微笑嘴角
彷然暗示已進入天國？
不，我寧可選擇不屑
不屑塵世的崇拜，亦不屑天堂的榮寵
不屑這區區有限與無限
不屑生，不屑死
我，只是為我

美麗過一瞬，當下即永恆……」

詩人的裸體亦如水仙，是中國的宋朝劉邦直《詠水仙》「借水開花自一奇，水沉為骨玉為肌」呢？還是希臘的神話「無法愛別人的納西薩斯愛上了他自己」呢？這都在想像之中。